2012年11月1日 星期四

《金恒煒啟示》Vs.《誰最台獨》:哪個老包是真的???


《金恒煒啟示》Vs.《誰最台獨》:哪個老包是真的???

金恒煒按:

《台灣海外網》發表老包〈誰最台獨〉,指名道姓批判我。儘管扭曲事實--尤其關於他說我「夫人」那一段,完全無中生有--老實說,我覺得不值一晒;他把自己歸於我筆下的「謝長廷們」,也讓我啞然失笑,我壓根兒心中沒有他這號人物;作家、專欄作者、媒體人如何可能把自己綁在任何派系、機構〔沙特用語〕、權力機制…上,自我矮化為「們」?

所以老包指我替《自由時報》「策反」,全無可能,因為違反我的原則;或許是他把自己的人格投射在我身上。我可以潔身自好的離開優渥待我的《中時》。(當時頭銜是副總編輯,而且我史無前例的一年內替《時報》連拿兩個金鼎獎:首創第一屆的「最佳副刊主編獎」及「最佳專欄獎」;附帶一提,當年我推薦的專欄作家是陳其南而非龍應台,龍還非常吃醋。聊記一筆。)二千年大選,我支持陳水扁,與支持連戰的《自由時報》牴牾(《自由》是挺李登輝而挺連)。我寧可把每日一篇的專欄「探針」轉到稿酬少、發行量小的《台灣日報》,何況《自由》在我的「探針」專欄圖案上註記:「本欄文章不代表本刊立場」;我怎能麼可成為「自由時報們」?!

《台灣海外網》的編者也許探察到原委,把老包二○○六年九月一日發表的文章〈金恆煒的啟示〉及刊於老包主編的《新台灣週刊》同第五四五期另外文章〈李永熾讚金恒煒 外省人愛台灣典範〉再次轉載;其實同期還有一篇專訪。兩兩對照,不知道此老包是不是彼老包?二○一二年的老包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包?

老包批我的文章,臆測、變亂,不符事實的居多;不過我不是免費編輯,不必為之一一更正。反正大家對照前老包與後老包的天蠶變,就思過半了。只擧一例。老包在〈金恒煒啟示〉中說我:「自甘為本土派獨立運動發聲奉獻(十五年前,甚至曾義助施明德籌組的「新憲助選團」) 」。老包此文載於二○○六年,上推十五年應為一九九二年,那麼我為台獨發聲最晚在九二年,被老包網羅做所謂「總編輯」在一九九三年;如何可能在九三年把我貼上「反台獨」的標籤?更何况當初問世的《黑白新聞周刊》,金主是辜寬敏先生,他豈會接納「反台獨」的當總編輯?從而證實他說我「夫人」向他咆哮:「你在搞台獨,我為什麼幫你」是經不起事實檢驗的謊言!

老包在此文中還強調:「以中國為基地的黑幫背後撐腰,第五縱隊已長驅直入,紅色背景在台灣吃得開,台灣也漸成為紅色法西斯的溫床。」又說:「難怪國民黨可以繼續以自欺欺人的『中華民國』(ROC中國共和國)綁架台灣,. . .使台灣民主蒙羞,繼續往畸形發展。」最後他還語重心長的下了結論:「金恆煒的故事,或許是台灣人浴火重生的重要啟示。」再套老包在文章中的教訓口吻「會讓很多台灣人汗顏」、「會自覺愧疚」;我是否承擔得起,是另一回事,恐怕這會成為老包的問題;可告慰的是,我連續幾篇文章批謝,看來已打到七寸,難怪「謝長廷們」氣急敗壞到語無倫次而不知所云了。

最後聲明一下,我從來不計較網文,自也不會與網文打筆戰,這是頭一回,下不為例;所以過去無論黑什麼雨或雲什麼青的文章,朋友寄來,有空大略瞄瞄而已;實在沒有精力、時間應對。為了公平起見,下面附上披露於《台灣海外網》上的兩批文字,以供參閱與公斷。(作者金恆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下面是老包(詹錫奎)批金恆煒的文章——

誰最台獨?!文/老包

親愛的讀者,謝長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中國行回來了,這一趟證明了會咬人的「老虎」並不在對岸中國,反而是在台灣內部──以本土報為大本營的「魔穴」,早就擺好隊形,等著謝先生踏入國門來接受它的資訊凌遲了。

謝長廷會沒預料到這種非理性、無情的人格謀殺嗎?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有心理準備,那他還有資格去和一黨專政的共產黨,大談台灣利益嗎?這當然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在成行之前,我曾提醒他這一點,他也沒有咒罵或厭惡的表示,只是笑笑跟我說:「你不是常叫我要忍耐嗎?」

我後來想到一件事,就不再多說了──二○○七年,民進黨總統初選期間,本土報為了幫助蘇勝出,對謝展開鋪天蓋地羞辱與謾罵抹黑(還派出金先生來「策反」我,要我別支持謝,理由是「新潮流很可怕,所以應支持游」,我說這一局就是謝和蘇在競賽,你卻要我從支持謝轉向游,這不是暗地裡在幫蘇嗎?他一時語塞,就不敢再亂扯了,然而這一套胡扯亂扯也一直是他在本土報的專欄,打謝的技法,就是在家中耍流氓罷了)。

照理說,民進黨的黨員應該完全被發行量超大的本土報洗腦才對,未料投票結果一出來,謝先生竟然在黨員票就大贏,根本不必等到第二階段的民調!可見真正的「台派」(本土派),並不是本土報那一群趨炎赴勢派所想的,那麼好進行心靈奴役的;我記得初選勝出的隔天,我去探望謝先生,一見面他就跟我嘆口氣說:「恍如隔世」呢,可見當時本土報發動的毀謝攻勢有多大,簡直比廣島和長崎的原子彈還慘烈。

在國際政治的經驗裡,世界各國要和中國打交道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遑論台灣這種和它有著歷史糾纏的小國。過去國民黨和它打交道,基本上是把它奉為宗主國般的膜拜,然後踩著台灣的國家尊嚴,私人方面再去求點生意特權。

因此,這一次謝長廷去到對岸,不但不必低聲下氣,還能技巧性表達台灣的價值優勢──得來不易的民主,以此和對岸大國「共勉之」,這真是一件不容易之事,不愧我一再稱讚他是政治家,也難怪美國的重要媒體 (時代雜誌)和中國通重量級學者,都要大表讚賞。

此外,謝先生也向對岸提到某些智慧觀點,亦即不必用「求同存異」這種「互相忍耐」的人生態度,而要追求一種「超越差異」的境界──也就是隱含把「差異」化為對雙方有利的可貴價值,而不是一天到晚想著那種會讓彼此痛苦的「消滅差異」、「化差異為仇恨」歷史惡性循環。

總之,這一趟,我認為謝長廷已經在歷史上留下了這些記錄──這些都不是本土報那些小人可以抹煞的──第一,不卑不亢,很有系統的向對岸解釋「沒有九二共識這個名詞」,一下子就化解了國共加在綠營頭上的魔咒。

第二,很樂意將台灣得來不易的民主經驗,拿來和對岸分享,並祝福對岸將來也會有民主;第三,替弱勢台商爭取照顧,而不是很多人所追求的錦上添花、趨炎附勢;第四,大大方方為台灣爭取參與國際組織的空間,這件事的背後充滿想像空間,如果本土報真的是「台灣人的報紙」的話,理應有所報導及深入解析,但它卻選擇封殺這些有價值的資訊,實在很「了然」。

在了解謝長廷這一次苦心孤詣,為台灣爭取國際空間的新聞事件之前,有兩件事相當值得一提:台灣自從七○年代被外來政權的老蔣害慘,退出聯合國之後,本來大家已經習慣在國際社會被當成抬不起頭來的「小三」,但在謝長廷擔任高雄市長後,有一天卻在大家都還在茫然過日子的情境下,宣布也已成功爭取到世運會!

世運在他的前置規劃硬體建設下,加上軟體規劃建設(如大規模的市民參與、義工訓練…),幾年後在接任者陳菊也投注心血舉行時,讓世界各國見識到台灣是「真實而美好、努力存在著」的國家!

謝這種替台灣爭取國際空間的功力,大家如不是被反謝的統媒及反謝的本土報洗腦影響,應很容易體會到。此外,這一次邀謝去當貴賓的國際調酒協會,台灣方面謝一直大力支持,這一次在北京舉行,也是大大方方以「台灣」名義與會;試問,這背後會沒有謝的獻策與「加持」嗎?

此外,這一次在北京和謝會面的中國國務委員戴秉國,他除了是「當今」胡錦濤的親信以外,令人充滿想像空間的更是──他是「代表胡錦濤處理外交大事」、是「中國外交掌門人」(維基百科)──北京方面派了一個外交掌門人與謝會面,聆聽謝替台灣抱屈,希望不要干擾台灣的國際活動空間;試問,一向講究象徵意義的中國社會,以「外交」(重大事件)來看待謝,背後的訊息不是耐人尋味嗎?

而我更感興趣的則是:戴在勸謝要「有點耐心」、「需要時間」的同時,說他們也有「輿論壓力」,又說:「當年國民黨在聯合國阻撓我們,我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努力。」這一段話不更是充滿「玄機嗎?試想,謝長廷又不是國民黨,台灣人民也可以選擇不要國民黨執政,那戴秉國這一番話的精髓,不就是對謝先生背後的民進黨或台灣人民,有著化解恩怨的很大可能性存在嗎?

在謝回台灣後,剛上任不久的美國駐台代表馬啟思,則是很嚴肅的念出美國官方正式聲明稿:「我們對此(謝訪中國之事)是表示歡迎的,因為我們認為兩岸的溝通將有助於互相瞭解,也對兩岸長期穩定有非常大的幫助!」從阿扁第二任總統以來,由於扁及新系頭人邱義仁的胡搞,遭美國官方「嗤之以鼻」的民進黨,總算在謝先生的努力之下,對美關係的一道魔咒,有了解除的希望。

除了美國官方正式的肯定聲明,卜睿哲、李侃如也都有類似的說法,可見已成美方對綠營的美意基礎。當然也不是只有美國人才有此眼光,謝長廷正在北京「探虎穴」時,台灣這邊有一個了不起的神秘客,竟然將謝「憲法共識、憲法各表」列為高考試題!試想,那裡面如果是類似「台灣共識」這種空洞的東西,你又如何能出題,要考生寫出有內涵的申論呢?

現在我們回頭來看看批鬥謝長廷最慘烈的本土報,它利用真正的「台獨頭子」黃昭堂去世之後,日漸失去向心力的「獨派」,出來痛擊謝;這使我這一陣子以來,更加懷念可愛的「黃主席」(台獨聯盟主席)──如果這個喜愛拉赫曼尼洛夫、帕格里尼的黃主席還在,他一定不會被本土報利用,來殘害自己的台灣菁英。

我想到一件事,大家都知道黃昭堂和李登輝是交情超好的朋友,但是黃主席生前向我訴苦很多次:「老包社長,他(指老李)為什麼要一直說,台獨是假議題?」我最早聽到這個抱怨時,也替他感到不忍,因為他一輩子為台獨奉獻,傾家蕩產,還是台獨聯盟的主席,但自己的好朋友卻對外說「台獨是假議題」,這不是故意要讓他難堪嗎?

第二次聽到類似的抱怨時,我於心不忍,就告訴黃主席:「可是你不覺得他(李登輝)其實『最台獨』嗎?」黃昭堂沒有回應我,但我隨即想通了,就沒再多說──試想,黃昭堂怎麼會不知道「李登輝其實最台獨」這種道理?用點頭腦想想吧,黃不曾為此駁斥李,他們還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呢,李登輝嘴巴說「台獨是假議題」(可能是不滿阿扁自稱台獨掌門人),其實李就是用力最深的台獨實踐者!

至於謝長廷方面,二○○八年總統選舉時,有人自甘當馬英九的「敵後工作者」,在綠營猛攻謝是「謝一中時」,黃昭堂就親自造訪了謝,詳問「一國兩市」的原委;然後黃昭堂說真抱歉,他原先也誤會了謝,接著很坦蕩的挺謝了。這就是一種風範。

黃昭堂如果還在,他最少會打個電話問我「憲法共識、憲法各表」是怎麼回事吧?而最近在本土報向謝放砲的這些人,也幾乎都是我的熟人,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來問我原委的,就向謝「萬箭穿心」了──最典型的例子,是被本土報「動員」的「法律學者、前海基會秘書長」陳榮傑,他先是很誠實的承認,「謝訪北京,提出『憲法各表』的主張,尚未見完整論述,但根據片段之資訊歸納……」

我的天啊,謝的「憲法共識,憲法各表」,不僅提出完整論述,還出了書!這一本書就叫做「未來,不一樣的台灣」,謝帶了六十本去對岸,逢人就送,怎麼會「未見完整論述」呢?而未見完整論述,閣下又為什麼能夠據以批判呢?

我今天倒是要來回應一下,在本土報用文革式手法辱罵謝的金先生,因為他一直將「謝長廷們」掛在嘴邊,好像我也成為當事人了。十多年前,金先生曾是我在負責的一本週刊,聘請來的首任總編輯,上任一個月後,他以體力不堪負荷來向我請辭,我勸他再撐看看,會多找人從旁協助他,我自己也可幫他分擔一些負荷…他答應考慮。

未料隔天他帶著夫人來找我,他在我辦公室低頭不語,夫人卻站起身氣呼呼的向我嗆聲:「你在搞台獨,我們為什麼要幫你做事?」起初我很不諒解他自己不直接跟我說,卻讓沒有在公司上班的夫人來咆哮,實在很沒禮貌(堅辭也沒人奈何得了),後來我想到他們夫婦都是外省籍,大概也承受不少壓力,馬上就釋懷了,笑笑的跟他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是會當你是朋友」!

總之,我是如此小心的在呵護這個朋友,因此他在扁執政後,忽然成為有給職國策顧問,也被本土報封為「台獨大老」,我雖然有點替黃昭堂主席抱屈,但也沒想過在扁面前講「不倫不類」,相信謝長廷也是這種呵護的心情。不過有一點我想告訴金先生:我也不是因為扁沒給我「好處」,才支持謝,這一點他倒是可以去向扁求證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向他表示不用顧慮我,要他去拉攏更多的支持者?

而基於這些呵護的初衷,我今天不計較金先生最近說:「綠營是不可能執政的,顧好獨立建國就好」,是否就是本土報和老K合謀,絆住綠營執政腳步的大戰略一環(如同網路太多以反馬、堅持台獨為筆名的活躍群,其實就是老K滲透的網軍),是否正在複制二○○八年倒謝暗挺馬(金先生另一個同掛的女士,那時透過本土報發起「含淚不投謝,馬認同二千三百萬人決定台灣前途,就挺馬」運動)的戲碼…那我還是願意很有耐心的向金先生,以及本土報的寫手們,解釋什麼是台獨?

最早民進黨的菁英是不直接訴求「台獨」的,因為那太制式化,不夠強悍;那時最受青睞的口號是「台灣共和國」,或「台灣共和國萬歲」,但很快就發現市場飽和了,因此謝長廷最早想到另行開拓市場的訴求,那就是「台灣命運共同體」,或「台灣優先」。緊接著沈富雄則發明了「台灣中國,一邊一國」,然而按照某些「吃重鹹」支持者的標準,這些其實都「血統不夠純正」呢。我講這一段歷史的用意,是告訴金先生:你們那一掛在高舉的「一邊一國」旗幟,在那個時代(閣下嗆我「搞台獨」的時代),其 實只能算是「妥協派」呢。

那麼謝長廷這一次「憲法共識、憲法各表」,又是在講什麼呢?由於本土報的刻意封殺資訊,你們根本都沒看到書的內容,那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們:這一本書,是我見過最感人,也最有內容的「台獨書籍」之一,我喜歡的另一本「台獨」書籍,其實就是李登輝的「台灣的主張」。

這一本「未來,不一樣的台灣」,除了耐心解釋「憲法共識,憲法各表」的意涵以外,它所要表達的就是「台灣是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名稱「絕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等等價值,且「台灣民主之路,好比強流橫渡,碰到強流無法橫渡,有時迂迴是為了前進」等等。坦白說,這一本書如果你想帶進中國,保證在海關就被盤查且扣留了,但現在謝長廷不但將它帶到廈門、北京,還逢人就送;試想,在台灣,除了謝,誰有這個膽識和本事呢?

我本來在想,我這樣寫會不會是「洩漏國家機密」呢?但想到本土報是這麼的冥頑不靈,也就不顧一切了──報告黃昭堂主席,您會不會怪我太多嘴呢?

(作者「老包」,本名詹錫奎,新台灣新聞周刊社長,知名政治評論
家。)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網站2012年10月18日;



下面這篇是老包(詹錫奎)幾年前歌頌金恆煒的文章——

                           金恒煒啟示/作者:老包


金恒煒被打事件,使某些人的偽君子嘴臉暴露無遺,而金的英勇行為,以及他的出身背景故事,也是台灣人未來要浴火重生,不可或缺的啟示。

林正杰在電視談話節目中,公開毆打金恆煒,且揚言並非一時氣憤(乃有意施暴),「見一次仍要打一次」,這種在公開場域蠻橫囂張的姿態,也只有北京共產黨在羞辱、欺壓台灣時,差堪比擬。通緝犯在中國得到特權時,也常以辱罵台灣總統來表態,其惡形惡狀頗為異曲同工。

但林正杰為什麼敢在台灣土地上如此撒野?且暴力發生地又是藍營眼中「親綠」的民視?原來我們社會早就被復辟的法西斯集團所攻占,台北市又是馬英九陣營的「禁臠」,形同一種庇護心理(連阿扁的總統府都陷入圍城境地了),且傳播媒體本身也未建立正義聲望,再加上以中國為基地的黑幫背後撐腰,第五縱隊已長驅直入,紅色背景在台灣吃得開,台灣也漸成為紅色法西斯的溫床。金恆煒被毆打,顯然是對言論強調本土價值及民主價值的「警告」,壓制言論自由的企圖昭然若揭。陳總統曾一再宣揚他維護言論自由的決心,也一再以「寧要媒體,不要政府」,及他對言論自由「寧過勿不及」的特殊邏輯,來彰顯他的心意;但在金恆煒被打事件之後,我們終於明白:台灣只有挺藍及挺紅的「言論自由」,真正的言論自由並未顯現,金恆煒血濺電視台,就連龍應台挺藍的激情略顯「平靜」,也會招來壓力,被迫有所「告白修正」-真正的言論自由,仍必須在本土政權有所鞏固,民主有所深化時,才可能顯現。

而施明德不是以反抗強權、反抗壓制的「戰神」自居嗎?在林正杰公然毆打一介文人金恆煒,繼而囂張恐嚇之後,怎未見施明德出來為社會公義講一句良心話?縱使假意譴責林正杰也好?那些不久前道貌岸然、大談「轉型期正義」的所謂「親綠學者」,如果你們是這麼的有正義感,這麼的具民主「憂慮」,這麼的以民主「關鍵角色」自居,現在又為什麼對金恆煒流血事件如此冷漠、如此噤聲不語?我們社會原來是有這麼多的偽君子,難怪國民黨可以繼續以自欺欺人的「中華民國」(ROC中國共和國)綁架台灣,也可以繼續享用天文數字的黨產,使台灣民主蒙羞,繼續往畸形發展。簡單言之,施明德或所謂「親綠學者」,他們只適合在統媒所形塑的虛擬畫面中,以虛構的「正義使者」自得其樂,但碰到現實生活中的惡魔挑戰,需要他們發揮正義及道德勇氣時,他們反而是最懦弱膽怯的小人物。

站出來替被打的金恆煒講一句公道話,有那麼難嗎?林正杰毆打一介文人事件,和美麗島事件之前,前往中泰賓館砸場的疾風集團,所掀起的法西斯邪靈,頗為相像,也多少看得出當年國民黨特務,指使黑道去美國暗殺作家江南的影子;這些法西斯作風,都曾是施明德所看不慣,而要起而對抗的,但曾幾何時,施明德竟與林正杰站同一陣線,也不敢替受害的文弱書生講一句話,這算是什麼英雄豪傑?而金恆煒曾是中國時報的紅人(報禁時期的副刊主編,其影響力形同文化霸主),卻在當紅時勇於脫離,投向「黨外」的自由主義浪潮,並以外省人「紅五類」身分,自甘為本土派獨立運動發聲奉獻(十五年前,甚至曾義助施明德籌組的「新憲助選團」);相對的,施明德卻在十一年前就任民進黨主席之後,受到陳文茜及新潮流的蠱惑,開始以獲得中國時報的青睞為榮,行事作風漸以諂媚該媒體為人生哲學,導致社會看得精神錯亂。兩相比較,是金恆煒比較笨(離開統媒)、施明德比較聰明(投向統媒)嗎?還是金恆煒選擇了一條通往正義之路,施明德卻投向與國共合作的文化幽靈懷抱?

不管如何,金恆煒的英勇行為會讓很多台灣人汗顏,而如果瞭解金的出身背景,不僅施明德會自覺愧疚,恐怕陳總統也會歹勢-因為在他重用羅文嘉、林錦昌時,都曾經如同施明德那般討好那個被金「告別」的媒體,結果卻落得被這個媒體?每天以紅衛兵的鬥爭手法,鬥得抬不起頭。金恆煒的故事,或許是台灣人浴火重生的重要啟示。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 第545期


這篇是老包主編的《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年發表的稱讚金恆煒的文章——

李永熾讚金恒煒 外省人愛台灣典範                                         

《新台灣新聞周刊》李鴻典

身為外省第二代的金恒煒,以銳利的筆鋒與精闢的論述針砭時事,雖被藍營貼上「御用學者」標籤,但他仍以「言所當言,止於不能不止」的態度堅持自己的批判立場。

近來因在政論節目上遭受暴力相向,而成為媒體競相追逐的焦點人物——前總統府國策顧問、當代雜誌總編輯金恆煒,從一九七○年代迄今,三十多年來,無論是在時政、知識傳遞或是推動台灣民主上,金恆煒都秉持身為自由派知識分子的批判精神,以「台灣優先、公平正義」為基點,以媒體為改造政治、導正社會視聽的利器,用銳利的筆鋒與精闢的論述針砭時事。

輔大歷史系畢業後,金恆煒在中國時報工作了好一陣子,一九八六年創辦當代雜誌,也加入澄社、北社等民間社團,二○○四年則受聘為國策顧問。而金恆煒相繼在自由時報、台灣日報開設的「探針」專欄,則以鋒利的觀察,深入問題核心,深受歡迎。《新台灣新聞周刊》目前也有金恆煒專欄刊出。

身為外省第二代,卻嚴詞批判急統分子,為此,金恆煒常遭外省族群視為「叛徒」;八月二十四日參與政論節目「頭家來開講」時,因為金恆煒言談之中論及前民進黨主席施明德發起的倒扁行動,正當性、合法性不足,與坐在身旁挺施倒扁的前立委、中華統一促進黨主席林正杰發生言詞論戰,更遭到林正杰突如其來揮拳毆打,震驚社會;事後,林正杰竟毫無悔意地表示,對金「早已忍無可忍」,他動手毆打金時,「並沒有失去理性」,更放話「見到金恆煒一次就打一次!」

相較於暴行後繼續「暴言」的林正杰,金恆煒平和表示,他擔心聲稱和平抗議的倒扁運動進行時,會有像林正杰這種人,到現場想要用拳頭暴力解決陳總統是否下台的問題,這也是施明德必須承擔的。他希望,如果倒扁靜坐,要從流血開始,他寧願一個人承受。

在金挨打後的第一時間,包括民進黨、台聯等綠營人士以及澄社、北社等民間社團,都嚴詞譴責暴力;並指出林正杰是倒扁活動的重要策劃人,在電視媒體節目中公然使用暴力對付不同意見者,倒扁靜坐運動難保不會發生流血暴力事件,台灣沒有流血的本錢,呼籲倒扁靜坐行動應適可而止。

其實,出身媒體界與文化界的金恆煒,始終堅信民主制度,因此對於霸權思想的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都有著尖銳的批判。然而,讓金恆煒開始正式與台灣政治圈有較深的涉入,則必須要回溯到一九九一年。當時施明德與李永熾、鄭欽仁等學界人士組成「新憲助選團」,全力輔選民進黨國大代表選舉,而金也破天荒投入助講,傳播台灣需要新憲法理念;而一九九二年由施明德成立,推動新憲法、新國家與總統直選的「新台灣重建委員會」,在李永熾等人極力「拉攏」下,對於助選、政治興趣缺缺的金恆煒也涉入頗深,從此與台灣民主運動密不可分。

由於八○年代末期和九○年代,正是台灣本土化和民主化的關鍵年代,許多關心台灣的知識分子都投入政治、社會等領域的改造運動;其間,具有身為媒體人強烈使命感的金恆煒,開始為台灣民主化及爭取媒體獨立,奮鬥不懈,也參與各種社會運動,將自已無私地奉獻給這塊土地。李永熾說,一開始確實是他拉金「入門」,不過後來金恆煒則是衝得比他更前面。

李永熾表示,二○○○年政黨輪替後,台灣進入改變的時代,此時,素以媒體改造為志業、以民主制度為中心思想的金恆煒,更是火力全開,因為如何讓台灣民主深化以及讓身為第四權的媒體專業公正,都是金恆煒極看重的事。李永熾透露,其實金恆煒對於統獨問題一開始也不願多談,但由於金向來對於國共兩黨的黨國體制、專制獨裁相當感冒,也認為獨立運動與民主運動並不衝突,於是漸漸接受台獨思想。

事實上,身為外省第二代的金恆煒,因為挺綠色彩鮮明,不僅被國民黨批評是綠營御用學者,也飽受外省族群抨擊,不過,金恆煒依舊以獨特見解針砭時事,不改嗆辣本色,常常直搗藍營的痛處;去年三合一選前,金恆煒甚至與文化界人士組成「台灣群俠護台灣」助選團,呼籲大家踴躍投票,若不投票,是「變相為共產黨建國」。不管遭受任何阻力,金恆煒都堅持走自己的路,充分展現文人針砭時局與身為自由學者的批判本色。

李永熾舉例,「現在在罵恆煒的人,就是擁有復辟想法的那群人!」他說,復辟分子以保皇黨稱呼金恆煒,根本是人格抹煞,因為早在任職國策顧問前,金恆煒就支持李前總統也支持陳總統,且民進黨在野時,金也不顧自己特殊的外省籍身分,投入批判國民黨的黨國法統思想。另外,李永熾也提醒心繫中國的人,在全球華人地區中,唯一可能走向民主的只有台灣這塊土地,假使不珍惜,就什麼都沒有了!

與金恆煒交往頗深的澄社執委、政大社會系教授顧忠華則指出,金恆煒是當世獨立思考知識分子的最佳表徵,無論是過去在媒體界甚久時間內,或是後來創辦《當代雜誌》,金恆煒都將其特立獨行的性格表現無遺;顧忠華說,就是在這種不受限的自由主義思維下,金恆煒傾向支持自由民主制度,「這是一種民主制度傾向的展現,而非支持某個特定的人或政黨」。

顧忠華分析,雖然金恆煒曾受陳總統聘任為總統府國策顧問,但是兩人的關係絕非是藍營形容的保皇黨、是扁的「家臣」,或者是將金恆煒貼上「御用學者」的標籤等。顧忠華說,泛藍會有這種指控,其實就是將過去國民黨執政所遺留的思想加諸在民進黨政府身上,因為過去國民黨主政時期,確實可透過資源分配或是收買等方式來拉攏學者,才會有御用之說,「這是專制時代的老舊思想。」

「正義感!」顧忠華說,這是金恆煒展現出最令人欽佩的地方。他指出,對於國民黨統治時期的黨國體制下所產生的不公義基礎,包括白色恐怖或是不當黨產等「轉型正義」問題,都是金恆煒相當看不慣的,他說,一般人在這方面是較為搖擺,他舉例,日前親綠學者批評陳總統未落實轉型正義,甚或貪腐等,但對於國民黨黨產卻視而不見,媒體也未監督國民黨黨產問題,「該有的堅持都沒有」,但在這部分,金恆煒則是相當堅持批判立場。

顧忠華表示,金恆煒一路走來始終堅持民主制度的重要,也印證在近來的反扁、倒扁聲浪中;「民主就是尊重法治!」顧忠華強調,無論是從藍營的爆料、親綠學者呼籲阿扁下台到施明德、民盟的倒扁行動,都是罔顧民主法治原則,僅一味情緒性要求陳總統必須為貪腐負責辭職下台,但實際上卻無相關事證,他說,在媒體刻意渲染下,民眾能得知的真相確實有限,因此,此刻知識分子才更應該拿出道德良知,「頭腦要更清楚一點」,導正社會風氣,而非帶頭起舞。

對於林正杰毆打金恆煒一事,顧忠華也相當感嘆,他說,自己也身為外省人,也曾因為立場問題遭受無謂的指責,「親友也略有微辭」,甚至在出任澄社社長時,經常收到不明的恐嚇信件;他說,流血事件發展數日後,開始有人認為金恆煒也必須負起責任,將林正杰的行為合理化,「金、林都該各打五十大板」,林正杰甚至被當成泛藍英雄等,這都將對於台灣民主產生極大傷害,他強調,澄社日前發表聲明譴責,認為「赤裸裸的暴力等於敲響台灣民主的喪鐘」;而八月二十八日倒扁總部則傳出遭放置爆裂物,雖僅是虛驚,但他說,這就是以暴易暴的結果,民主陰影已經開始籠罩。

另外,在《當代雜誌》創辦初期,遭人質疑是由國民黨出資,甚至藉此質疑金恆煒的政治立場,顧忠華指出,這對於金恆煒來說是一大污衊,因為金對於財物並不看重,創辦《當代》是為了將外國學術潮流及觀念引進台灣,絕非因為背後有龐大金援。何況,金恆煒一再對外澄清,無論是父親金溟若或是他自己,都不曾加入國民黨,顧忠華說,金恆煒數十年來的言行早已破除相關謠言;他也經常開玩笑地向金恆煒說,金是文藝復興的手工業代表,《當代雜誌》則是金跟太太的手工作品。

作為一個政治評論家,金恆煒除了展現獨特敏銳的觀察視野外,無畏暴力打壓的堅持,更將其身為知識分子的正義感與道德良知,展露無遺。對於倒扁行動,顧忠華則直言,這種沒有正當性的行動,最後將不了了之,他也質疑,都募到了一億元,假如真要革命,那何不拿去買武器?勇氣呢?他也重申,暴力在台灣已經毫無市場,因為台灣已經走入民主法治的時代。

除了金恆煒外,中國民運人士曹長青也曾因異議的政治立場而在公開場合遭到少數急統人士的毆辱。在二○○三年十一月二日深夜,當時參加群策會研討會並下榻在圓山飯店的曹長青,遭到四名冒充圓山飯店櫃檯人員的愛國同心會會員,指責曹身為中國人,不該來台灣發表分裂國土的言論。

當時,曹長青向四人解釋,自由民主的可貴,就在於尊重不同的意見和觀點,這是目前中國政府所缺少的,他認為台灣是民主法治國家,國民應尊重不同看法。不料此時四人突然出手,將他強行壓在飯店大廳沙發上,出手毆打他並以「他媽的」等三字經不斷高聲辱罵;曹長青痛訴在台灣這個民主的國度裡,卻有人缺乏法治精神,採取暴力手段對待來台演講的學者,這是形同「暴民」的行為。另外,如前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以及前交通部長郭瑤琪,只因在親中、急統人士眼中,是民進黨政府中的所謂「外省籍」政治人物,就是「中華民國的叛徒」,所以必須攻訐批判,而在立法院多次遭到泛藍的國親立委羞辱。

法西斯惡靈 蠢蠢欲動

其實,若將台灣史實所發生過的事情,攤開來檢驗,國民黨政權基於「愛國無罪論」而對異議人士採取的騷擾、恐嚇、毆辱甚至於殺害之舉,都是戒嚴時期的心態舉措,如「江南案」;而當一九七九年震撼台灣社會的美麗島事件發生前,也發生「疾風集團」包圍中泰賓館,扭曲美麗島是「黑拳幫」的打壓事件!

台灣在二○○○年政黨輪替之後,不同立場的各家政治論調,都可以大剌剌透過媒體等不同管道暢所欲言,因此,也應該接受民眾的公評檢驗。何況,言論自由的真義是「我不贊同你說的話,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而在台灣這塊民主自由的土地上,如果連基本民主人權的言論自由,都必須遭受少數極端分子以偏執的政治立場暴力威脅,迫使對方屈服、噤聲,那台灣又有何民主自由可言?(李鴻典)

百萬人倒扁靜坐蓄勢待發,民進黨在八月二十八日公布最新民調顯示,有八成八的民眾表示不會參加靜坐,會參加靜坐的僅有十一.七%;另外,支持這項運動的有四七.六%,不支持的三七.九%。針對台北市政府核准二十四小時的靜坐活動,五○.三%的民眾認為不恰當,三六.一%認為恰當。此外,有五成二的民眾擔心屆時發生暴力衝突。

民調也顯示,對於倒扁靜坐,僅有七.一%的民眾認為能成功要求總統陳水扁下台,有七七.五%的民眾持相反看法;此份民調在八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進行,有效樣本數為一○七三份,在百分之九十五信心水準下,抽樣誤差值正負百分之三。

民進黨副秘書長蔡煌瑯表示,八成八以上民眾表示不會參加靜坐活動,非常值得倒扁總部參考,因為大家都擔心對立情緒激化。民進黨民調中心主任張毓芬也說,有五成二的民眾擔心屆時會產生暴力衝突,倒扁總部應該密切注意。

蔡煌瑯指出,這份民調有過半數認為北市府核准二十四小時靜坐活動的作法不恰當,未來如果靜坐活動失序、流血,馬英九要負全部責任,因為北市府破例之後,讓未來集會遊行增加很多不確定因素,「馬既有權力核准,就要有義務扛起治安的最大責
任。」

另外,有關民眾對倒扁靜坐的看法,民進黨進一步交叉分析後發現,立場傾向泛綠的民眾有八成表示不支持,泛藍者有八成三支持,雙方立場兩極,埋下未來藍綠對立升高的伏筆。(李鴻典)

林正杰毆打金恆煒之後,挑起台灣社會不安氣氛,激化藍綠對立,也再度引發台灣人與外省人的族群問題。

究竟何謂台灣人?根據台灣獨立建國聯盟對台灣人的定義:「凡是認同台灣,熱愛台灣,將台灣看做家鄉,願意和台灣共命運的人,無論是第幾梯次遷徙來台灣,都是台灣人,都是台灣獨立後平等的新國民。」台獨聯盟認定,「認同台灣的人就是台灣人,認同中國的人就是中國人」。

相信基於這樣的觀點,不以「省籍」區分「台灣人」和「中國人」,絕大多數的台灣人覺得金恆煒、陳師孟、阮銘、曹長青、謝志偉、顧忠華等人,比曾經公開表示「自己是純種中國人」的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頻頻到中國朝聖」的親民黨主席宋楚瑜與「我是中國人也是台灣人」的國民黨主席馬英九還更台灣人。

另外,當「台灣人」把票投給連戰、宋楚瑜、馬英九,也不見台灣人群起而攻、痛毆自己同胞,然而,當金恆煒等人認同台灣、表達理性意見就是「丟外省人的臉」,甚至是遭受攻擊、威脅、恐嚇。

李永熾說,這些具有台灣意識的人,與他們的祖籍無關,因為他們都站在台灣的立場、台灣的利益論述其觀點,對中國的批判不但深入而且公正,「與外不外省有何干連?」他說,所謂「外省叛徒」的莫名指控,只是台灣觀念淺薄的外省人,用來印證淺薄外省優越感的一種補償心態作用。

被視為深綠台獨領袖人物之一的羅榮光牧師,也說過「沒有看過金恆煒先生文章的人,就不夠資格當台灣人!」顯見金恆煒在台灣人心中的「分量」。而對於長期生活在霸權中國文攻武嚇陰影下的台灣人來說,對於這些不顧自身安危,全力捍衛台灣主權思想與民主法治的「真台灣人」,感到親切、崇敬,是極自然的事。(李鴻典)

一九七四年進入中國時報後,金恆煒於一九七九年被派駐美國,也曾任副總編輯;一九八三年應報社之邀,金從美國回到台北接編「人間副刊」,當時起,他便一直在思考與尋找台灣七○年代的聲音。

對於當時引起台灣社會界思潮熱烈回響的人間副刊,金恆煒做了如此定位:「副刊是唯一可以用文化來突破政治封鎖的方式!」談及一九八六年離開中國時報的原因,金恆煒淡淡地表示,「大概是我寫的一些文章,讓上面的人不高興吧!」他透露,後來當時的中國時報老闆余紀忠向軍方的人表示,「我跟金的約只有三年。」他輾轉得知後察覺,「原來余紀忠不把他當自己人」,於是他便毅然離開中時,創辦《當代雜誌》。

當時在人間副刊上撰稿主力之一的前台大歷史系教授李永熾表示,由於七○、八○年代尚處於戒嚴時期,報禁也尚未開放,當時台灣的報紙只有三大張十二頁的版面,可刊登文章的空間非常小,然而,人間副刊在當時嚴肅的社會氣氛中,卻能發揮一定影響力,不難看出主編副刊的金恆煒的靈敏度。他表示,人間副刊對當時台灣知識界而言,並不只是刊載散文那麼簡單,而是扮演「讓知識界得以與整體世界文化發展進行連結」的重要角色。

李永熾說,在報禁時代,無論是國外的書籍或是思想,在國民黨政府箝制下,根本難以進入台灣;察覺台灣未來走向是需要本土化與全球化互相激盪,台灣必須為此預做準備,因此,金恆煒藉副刊將歐美思潮引進,等於是打開國際視野,「當時讀人間副刊的人,頭腦會開放一點!」

另外,李永熾也指出,由於當時中國時報慣於展現「權威性」,「喜歡把誰調到哪裡就調到哪裡」,因此先將金恆煒從美國調回台灣接編人間副刊;但是,當金將人間副刊編得如日中天時,當時余紀忠卻突然又要將金調走,「可能是辦得太好,所以余紀忠不放心吧!」此後,金恆煒便毅然離開中時。(李鴻典)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 第545期(老包主編)


《新台灣新聞周刊》金恒煒:我被打,但害怕的是林正杰     

高天生.李心怡.李鴻典

2006/09/01 第545期

面對林正杰暴力揮拳事件,金恆煒認為,居住在台灣這塊自由民主的土地之上,不應該有任何恐懼,假如生活在台北結果卻比過去國民黨威權統治時代還可怕的話,「那我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裡?」。

知名政治評論家、當代雜誌總編輯金恆煒八月二十四日在民視「頭家來開講」節目中,遭到中華統一促進黨黨主席林正杰(該黨總裁為潛逃中國的竹聯幫精神領導張安樂)暴力毆打,引起各界嘩然;事件發生後,擔心金恆煒安危的諸多友人,紛紛表示願意主動提供保鑣來保護金恆煒人身安全,但金恆煒都一一回絕。面對眾多關懷與慰問,傷口已拆線的金恆煒也風趣地回答,「我的復原能力很強,身體跟心理都很強;人家問我,我都說我身心健康!」

林正杰暴力揮拳事件似乎重新帶起一股法西斯氣氛,面對外界關心他是否擔心個人安危?金恆煒強調,應該擔心的人是林正杰!因為他對台灣民主的成熟度有相當大的信心。金恆煒透露,曾遭愛國同心會成員暴力相向的中國旅美異議作家曹長青,曾經勸他出門應該戴一頂帽子,但他認為,他居住在台灣這塊自由民主的土地之上,不應該有任何恐懼,「以不害怕的態度才能在台灣生活」,他十分坦蕩,要去哪就去哪;他說,假如生活在台北結果卻比過去國民黨威權統治時代還可怕的話,那他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裡?

相對於金恆煒的坦蕩蕩、無所懼,來去自如,據了解,揮拳當天,林正杰立即電召不明人士,保護他離開現場,事後,林正杰出現的場合,也往往出現護衛人士身影。為何會出現如此強烈對比場面?難道金恆煒擁有強大打擊力量,讓林正杰惴惴不安?其實金恆煒只是一介書生、平民,手無寸鐵,他因為行得正,不做虧心事,對台灣社會民主法治的成熟度有信心,相對的,林正杰行事因為別有居心,事件後才會感到恐懼不安!或恐這即是金會說,他被打,但害怕的是林正杰的「棉角」所在。

問:您日前在台灣角社成立大會上,致詞時表示「我不只是一個作家,更是一個鬥士」,您的自我定位為何?能否對此再深入闡述?

答:我本來是個知識分子,也是個作家,筆是我的工作,可是台灣的政治發展迫使作家必須走出書房。從二○○○年到現在,撲天蓋地而來的就是要把本土政權拉下台,如果不起來對抗這個狂潮的話,那麼反撲(反民主)的力量就會成功,我會變成鬥士的原因在這裡。

答:這樣講當然也可以。我要強調的是,台灣的前途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你不花力氣人家就花力氣,你花愈多的力氣,受到的對付當然也愈多。可是我覺得如果每個人都能站出來,無論是用工作、用筆、用嘴巴,對一般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出來投票,這就是我們要做的工作。

問:十五年前,您因為參加施明德籌組的新憲助選團、新台灣重建委員會,才與黨外的民主運動愈走愈近;十五年後,您站在第一線反對施發起的倒扁。而當年將施視為江洋大盜的人,現在反而圍在施身邊,形成一種強烈對比。您如何看待這樣的轉換?是您變了?還是施明德變了?

答:施明德有沒有變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站在施明德背後的人,不能講全部,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過去敵對者;很明顯,背後有陳由豪、有馬英九,一個是金、一個是藍,這兩股力量的結合是很清楚的。

在施的團隊裡頭,有從民進黨脫離的陳文茜、許信良、林正杰,還有很多都是藍營立委的助理;此外,支持施的人,基本上都是過去國民黨培養出來的作家、藝術家,還有真正的大中國主義者。

所以他們的組成可以做量化的檢查,只要把他們所有的人進行性質分析,其實就很清楚了。相反的,站在他們對立面的人,基本上就是支持本土,敵我之判是滿清楚的。

問:您的一貫思維、論述是什麼?從當初與施明德親近,到現在站出來反對施倒扁,口誅筆伐、不遺餘力,您的堅持究竟為何?

答:我堅持「自由、民主、人權」!我反抗國民黨,因為我從小受的訓練就是「自由、民主、人權」是普世不可剝奪的權利,為了爭取以後有「自由、民主、人權」,我們可以犧牲所有的東西。

我過去反共、反國民黨,到現在還是反共。基本上,這就是我的信念。你可以看到,過去有人反共,現在願意跟共產黨握手,但是,共產黨並沒有改變啊!它還是個專制、獨裁、集權的國家。

有一次友人問我,「為什麼你要支持台獨?」我說,我們要追求的是「自由、民主、人權」,對付共產黨最有效的是什麼?是獨立!因為共產黨追求的是「統」,要對抗「統」這麼大的力量,最有力的利器就是「獨」,獨可以是目的也可以是手段,這是可以交互使用的。

我們花了很多力氣把專制獨裁的國民黨推翻了,「自由、民主、人權」我們正在找,雖然不滿意,但是我們正在進行中。連戰、宋楚瑜、馬英九要終極統一,要跟共產黨握手,那豈不是要把自由民主平等重新埋葬?這些政權正在集結另一股更大的邪惡勢力,要吞噬掉我們五十年的努力,那我們的努力不就功虧一簣?

問:這幾天倒扁、反施的事件發展以後,有人對於您的動機有許多揣測,甚至說陳總統給了您一些好處,您的雜誌受到資助等,但實際上,您參與這些運動也不是最近才開始,也堅持一貫理想與理念。對這些指控,您有何看法?

答:我擔任國策顧問是二○○四年後的事,按照這種說法,那我是不是二○○○年到二○○四年都沒有支持陳總統?那我二○○六年不當國策顧問了,是不是又應該改變立場?這都可以禁得起檢驗的!我支持民主運動,從來不直接涉入。我的個性是坐在書房裡觀察,用筆、用發言,我跟政治人物其實都沒有什麼交往。

問:您身為外省第二代,卻對台灣意識有如此堅持與理想,但台灣的政治環境無法理性論述,對您來說是否造成很大的壓力?

答:我的生活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政治性的,政治性的事件我就用政治性的角度去解決,確實有許多過去的好朋友,因為政治理念不同,而無法繼續交往下去,那就算了吧!我能怎麼樣?

因為我政治性很強,我跟政治理念不同的人相處,我不會感到難受,但是別人會感到難受,所以我盡量減少對方的難受。我舉個例子,葛浩文,我過去在舊金山跟他很熟,他是個搞漢學的美國人,翻譯了很多小說,我不曉得這些搞漢學的人政治理念是怎樣,所以我沒有主動和他聯絡,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他非常願意和我繼續交朋友,這樣子我們的情感就繼續接了起來。

我也認識很多院士級的人,能夠談就繼續談,不能夠談那就算了,這也是無可奈何。

問:當初龍應台也是您大膽用她的作品,她才能夠崛起?

答:我在中時編副刊的時候,就在找一個像龍應台這樣的人,試過很多,沒有成功。龍應台第一篇文章來了以後,我說這個人就是我要找的。

問:龍應台的意識形態明顯與您不同,如何相處?

答:其實我與龍應台在七○、八○年代是有共通的,都對國民黨的專制獨裁不滿意,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共同合作;等到二○○○年後,我覺得外省人對於本土政權其實很不滿,更嚴重的就是說,他們可以握中國的手來打台灣,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很多人都說陳水扁執政了,知識分子應該跟執政者站在對立面,但是,不要忘記還有一個中共,應該放在更長遠、更高的立場來看,對台灣有關懷的知識分子,真正的敵人不是陳水扁,而是中國。

問:台灣的民主制度已經有一個雛形,但對於外省族群來說,卻出現一種危機感,覺得外省人要出頭、要做到總統,是非常不易的,於是他們想盡辦法要與中國連結。這樣的發展,您如何觀察?

答:民主社會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要做總統。總統沒有那麼大!真的!民主制度裡的總統沒有那麼大,獨裁制度裡的總統才比較大。而且,民主制度是一種「數票」的制度,票不夠就不能當總統。

外省人在台灣占十五%,做了五十年的總統,還不滿意嗎?這要去思考是否有公平正義?外省人在台灣要爭取的是,十五%的族群利益的極大化,可以透過立法、制度,保障十五%的少數在就業、機會、工作各方面取得平等,不能說十五%的人非要當總統不可;看看世界上其他國家,有沒有這種事?

長期的統治者,結果變成被統治者的失落感,這才是他們心裡覺得不舒服的。

問:作為一個外省子弟,您這樣說,讓很多外省族群將您視為叛徒,之前也有老兵因此對您施暴,您怎麼看?

答:所以我說,我們選擇的東西不一樣。我選擇自由、民主、人權,這才是長期能夠保護我和子孫的東西,我爭取的是這個。如果有人覺得自由、民主、人權都不重要,只有權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定會分道揚鑣,因為我們目標、基礎就不一樣。

他們大概認為我是他們的叛徒,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替他們做很多事情,他們應該感謝我才對。身為一個外省人,你要住在台灣,卻不融入台灣社會,那要怎麼生存?台灣人已經伸出手來了,他伸出手來跟你握手,但你卻拒絕,過去你是統治階級,現在你又拒絕跟台灣人握手,那唯一的辦法呢?就是接受中國,用中國壓台灣。

問:您這種想法、思維,是否跟您的家庭背景有關係?

答:我順便澄清一下,林正杰說我們家兩代都是國民黨,但實際上,我們家四代,包括我祖父、我父親、我跟我的小孩,沒有任何一個國民黨員。我從我父親身上學習到、體驗到的,就是從自由、民主、人權的角度來看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加入國民黨?

說真的,在一九五○、六○年代,如果要選擇,我父親也會選擇共產黨,因為那時候的共產黨大家覺得是比較廉潔的,比較有理想的,當然,後來的發展是不一樣的。其實在我父親那一代,跟他交往的朋友都是左傾的,用政治術語來說的話,就是「共產黨的同路人」。我父親跟魯迅的關係非常好,從他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跟魯迅一起寫文章,魯迅也幫他出書,他一定是比較左的,但是他也沒加入共產黨。

問:二○○○年後,中國與藍營的掛鉤越來越公開,您認為這種政治發展對台灣有什麼影響?

答:連宋赤裸裸地、不畏批評地跑到中國,對我來說是很大的事件。也就是說,聯共制台,真正對台灣政府投入變數。我認為,連宋跑到中國,擺放在兩岸問題上,是非常嚴重的事情,而民進黨作為一個本土政黨,要做什麼應對,這才是大問題。

二○○八年民進黨要再贏一次,台灣大的政治結構就完成了,以杭廷頓的說法,就是第三波民主。一般來說,像台灣這種政權輪替,二○○四年民進黨應該選輸,舊的政權會回來,但我們二○○四年贏了,問題是,我們的考驗是二○○八年。二○○八年如果本土政權繼續執政,就可以迫使外省人表態,不願意跟著台灣人命運一起走的,就百分之百跟中國結合,移民到中國,不然,你就改變,和台灣人的命運一起走。所以我認為,二○○八年是一個關鍵。

答:我很樂觀啊!我覺得台灣的民主其實滿成熟的。你回想一下,七日政變時,百貨公司、電影院,一樣人潮洶湧,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沒有人受影響。如果從這角度來看,就可以發現台灣的民主其實很成熟,雖然我們的民主時間很短,但如此大的政治動盪,你死我活的鬥爭,對我們實際的生活影響並不是那麼大。

你想,因為施明德在凱達格蘭大道抗議,我的兒子就不要讀書嗎?我們就買不到東西嗎?通通沒有嘛!不要以為他們好像搞得驚天動地,我覺得對台灣整個社會結構並沒有影響。

問:二○○四年三二○選前,社會氣氛也是覺得連宋結合大概就贏了,結果卻輸了,現在倒扁行動一波一波,有人解讀認為,若是中國與藍營對二○○八那麼有信心,動作就不會這麼多,您怎麼看?

答:二○○三年連宋結合時,民進黨確實是氣氛很低迷,什麼時候開始有信心?就是手護台灣後,那時我就跟李前總統說,手護台灣有兩百萬人出來,二○○四我們就贏了,所以我們要花全部的力氣把它做好。

那時,站出來的很多人,都不是我們打電話叫他們出來的,我看到,時間一到,路邊店裡面很多人就自動站出來了,站在我們旁邊,這個人我們一輩子也沒見過,將來也可能不會見到他。當時,我就知道二○○四年民進黨會贏。

二○○四年,其實是很大的分水嶺,藍綠變成五五波。所以,按照道理,二○○八年只要大家對自由民主人權有深切的體認跟渴
望,台灣人會說我願意把票投給不支持台灣的人嗎?民主的選舉,不是選一個你最喜歡的人,而是淘汰掉你厭惡的人。二○○八
年的選舉,重點在這裡,我可能不喜歡民進黨推出來的任何一個人,但我決定不要讓馬英九的終極統一成功。

問:很多人對二○○四年有不同解讀,像藍營就認為是兩顆子彈扭轉選情,也有人認為李登輝號召大家出來手護台灣,您認為二
○○八年的關鍵因素為何?

答:二○○四年民進黨增加了一百五十萬票,兩顆子彈會增加一百五十萬票嗎?用常識去想就好了。兩顆子彈,像陳文茜這樣操
作,也激發了藍營的人,可能藍營所有的人都出來了,綠營也所有人都出來了。誰在兩顆子彈這邊得到便宜,真的很難講。

我覺得,二○○八年,陳總統也好,李前總統也好,大家都要站在一起,這是沒有人可以迴避的責任。二○○四年,扁李關係是關鍵,現在兩人關係不好了,但二○○八年陳水扁不選了,李前總統不可能因為不喜歡陳水扁就不支持民進黨。

現在藍營拚命打陳水扁,真的是好的策略嗎?這大家可以去思考,因為二○○八年陳水扁不選了,陳水扁已經不是他們的對手了。他們以為把陳水扁打爛了,大家就會認為民進黨就是貪腐集團,但陳師孟出來,最重要的意義,其實就是告訴台灣人民,民進黨不是貪腐集團。

問:但現在藍營好像把挺扁和貪腐畫上等號,施明德也把倒扁巧妙地轉換為反貪腐,對此您如何解讀?

答:施明德最有趣的現象是,他一直認為他出來,不是藍綠對決,他代表的不是藍營。但我只要問一句話,這些站在施明德背後、給他錢的人,會是綠營的人嗎?他連選立委都選不上,綠營的人會捐錢、把他當成領袖嗎?這是事實,一看就知道,支持施明德的,背後是藍營。他要反貪腐的話,第一個要反的就是國民黨,國民黨的黨產現在還在那裡,國民黨的貪腐是制度性的,民進黨有貪腐也是個人性的,這完全是不一樣的層次。

金恆煒從中國時報退休後,創辦了當代雜誌,他說主要是因為過去編中時副刊必須「雅俗共賞」,他並不喜歡,因此想辦一本給知識分子看的雜誌,也希望藉此讓台灣的文化層次和國際合流。此外,他同時也從事政治評論的工作,他認為從事政治評論者,應該讓自己有更充實的人文素養。

當代雜誌探討的議題涵蓋面相當廣闊,包括哲學、思想、政治、社會、文學、藝術、電影、建築等領域的全球著名學者作品,都是當代雜誌翻譯、引介的範疇,為台灣營造了一個引介世界思潮、豐富台灣人文思想的自由主義的重鎮,並因此多次榮獲金鼎獎及教育部優良雜誌獎。當代雜誌也經常有統派學者來稿,金恆煒強調,只要言之有物,這是一個知識辯證、學術討論的地方。

過去有些人認為當代雜誌內容非常艱澀,但最近一年的當代雜誌,編輯重點幾乎都放在討論台灣的發展,包括台灣的經濟、環保、政治、媒體等等,最近金恆煒參與民視談話性節目被林正杰毆打,而恰巧的是,這一期當代雜誌的封面故事也正是討論台灣媒體亂象。

金恆煒表示,希望藉由當代雜誌,在文化上,讓台灣人覺得作為台灣人是很驕傲的。(李心怡)

——原載《新台灣新聞周刊》2006/09/01 第5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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