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3日 星期四

金恆煒:正名制憲是必要的

2014-1-24


〔記者李欣芳/台北報導〕兩度罹癌的政治評論專欄作家金恒煒昨舉行「我的正義法庭」新書發表會,他表示,這本書是有「問題性」的書,族群是台灣的問題性,但大家卻不談,族群問題要面對,就像憲法有問題也要面對,他提醒民進黨,正名制憲是必要的,若不正名制憲,這部(中華民國)憲法永遠跟著中國人來做為凌虐台灣人的武器。
金恒煒這幾年與病魔搏鬥,先後罹患胰臟癌、淋巴癌,在醫師的照料下,病情都獲得控制,在煎熬的化療過程中,金將近年發表的政治評論集結成「我的正義法庭」一書,包括前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前新聞局長謝志偉、北社社長張葉森等人都出席新書發表會。
駁謝「憲法已台灣化」說法
提及憲法的問題,金恒煒說,前行政院長謝長廷說這部憲法改了許多次,已經台灣化,但實際並沒有,憲法的總綱提及「三民主義、民有、民治、民享」,以及「青天白日」等字眼,都是國民黨的黨綱,總綱還提到「固有疆域」,憲法的第一條到第十六條的總綱沒改,憲法其實等於是沒有改變,所以他提醒民進黨,正名制憲是必要的。
問到如何看待民進黨調整中國政策?他說,民進黨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民主、自由、人權的價值還要不要保存?這是台灣安身立命之處,但許多民進黨人的立場有所鬆動。〔《自由時報》〕

一場批判與疼惜並濟的戴口罩新書發表會

一場批判與疼惜並濟的戴口罩新書發表會
金恆煒新書發表 「我的正義法庭」審黨國共犯
一場批判與疼惜並濟的戴口罩新書發表會
在煎熬的化療過程中,金恆煒仍奮力提筆對台灣現況發出振聵之聲,將近年政論輯為[我的正義法庭]一書。(攝影:林冠妙)
由前衛出版社出版、知名政論家、《當代》雜誌創辦人金恆煒最新政論集「我的正義法庭」,昨(23)日下午舉行新書發表會,台北市議員簡余晏擔任主持人,台大經濟系教授陳師孟、前新聞局長謝志偉、台灣北社社長張葉森及前衛出版社社長林文欽等人出席與會。
陳師孟表示,有人可能質疑,為何書中只批判外省族群,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要消除台灣的族群衝突,唯一的辦法是,每個族群都以嚴厲的眼光審視自己的族群,揪出禍國殃民的害群之馬,並加以批判。這些文章若由其他族群來寫,很容易被冠上「挑撥族群、製造對立」等罪名,但出自所謂「外省人」、而且是最銳利的一支筆,對方就啞口無言。他認為這是一個清理門戶、劃清界限很好的開始,相對於那些不願當作台灣人的外省族群,他們這些外省人是有批判及自我反省的能力。
 謝志偉:今天心情真不爽 抓耙仔會倘作總統!?
前駐德代表謝志偉教授表示,金恆煒揭發周美青偷書被告,表面上是金輸了,但其實是整個司法輸了,金和周的官司,同時也是一部活生生的台灣現代史、苦難史。他強調,同樣是由獨裁進入民主,台灣和德國最大的不同是,德國的抓耙仔被判刑,台灣的抓耙仔作總統,東德倒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金恆煒新書的標題「正義法庭」,所有檢察官、法官經手的案子,全部調出來重新審視,凡與政權聯手陷害忠良者全部fire掉,這就是「轉型正義」。
謝接著補充道,他自己也揹了十二條官司,其中一件是被馬英九告,因為他曾在一場演講中將陳文成和馬英九作比較,他們同在1950年出生,70年代到美國、80年代回台,結果陳文成冤死在台大校園,馬英九卻到了總統府,只因陳文成和金恆煒都選擇了一條和抓耙仔不同的路。
一場充滿疼惜的戴口罩「新書發表會」
台灣北社社長張葉森指出,金恆煒日夜顛倒的寫作導致胰臟癌,又因周美青的案子被查封財產,沒有錢治療、兒子要出國念書、去年腸子又發現淋巴癌,對他是很嚴重的打擊,幸好天佑台灣、天佑好人,金才能一邊治療、一邊在「不對的時代」完成此書。到場致意的台灣和平基金會前董事長葉博文則表示,要把這本書送給全台灣各大學文學院,鼓勵大家閱讀。
為避免金恆煒感染,除了金戴著口罩外,主辦單位亦請所有來賓戴上口罩。金恆煒說,這本書是「問題性」的書,族群是台灣的問題,但大家不敢、不願談,族群問題和憲法問題其實是同一個來源,憲法總綱中的「三民主義」、「青天白日」等,都是中國國民黨的黨綱,和台灣人及大部份的中國人都沒有關係,他並提醒民進黨「正名、制憲」是必要的,否則這部憲法會成為中國人凌虐台灣人最好的武器。
金恆煒自2010年8月罹癌,在煎熬的化療過程中,仍「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將近年政論輯為「我的正義法庭」一書,不僅續追馬英九「職業學生案」、周美青「偷書案」的關鍵證據,並首度公開美國麻州聯邦政府衛生部文件影本,證明周美青說謊,另外近十篇論述,也一一點名「黨國之子」馬英九同路人的「共犯」,如余光中、龍應台、張曉風、錢永祥、胡佛、周陽山、蘇起、蘇永欽與「聯合」、「中時」報老闆等,在正義的法庭下,等待讀者給予他們正義的判決

金恆煒:民進黨赴中 民主人權被沉默掉了

金恆煒:民進黨赴中 民主人權被沉默掉了


政論家金恆煒新書《我的法庭正義》今(23)日發表,他在發表會上指出,《我的法庭正義》這本書是有問題性的書,也就是面對問題。他說,族群問題不談,時間累積愈久,對少數外省族群既得利益愈有利。就像憲法問題一樣,必須面對,因為它已經像一個血滴子一樣,放在台灣人頭上。他對謝長廷「憲法已經台灣化」的說法不以為然,他要告訴大家,「沒有」。

金恆煒說,憲法的憲章從來沒改過,憲法第一條,上面寫著民主、民有、民享,最後則寫著青天白日等,「這兩個都是國民黨的黨綱,跟台灣,甚至跟現在的中國沒有關係。」他表示,只要憲法第一至第六條沒改,就不是台灣化,而是凌虐台灣人的一部憲法。因此他認為正名制憲是必要的。

金恆煒認為,民進黨要不要作一個民主進步的政黨,要自己去做選擇,現在看得很清楚,大家都要去跟共產黨投降。他說:「我舉一個例子,陳寅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學者,1949年在中國,從來不跟共產黨卑躬屈膝和投降,台灣的人為什麼要投降?」

金恆煒也提到,民進黨現在的問題是,過去的黨綱還要不要? 如果不要就說不要,那人民有另外的選擇。但民進黨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民主自由人權的價值還要不要保持?這才是台灣安身立命的地方。

對於記者問他是否覺得民進黨這方面的態度有鬆動? 金恆煒答覆說,這是很明顯的。他說,民進黨和中國交往他也不反對,但是你交往的時候要強調民主自由和人權,這個半步都不能退,「但是我看到民進黨去的人,從來都把這部分沉默掉了」。
(新頭殼newtalk2014.01.23 李雲深/台北報導)

新書批判外省權貴 金恆煒抱病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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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罹病而許久未露面的政論家金恆煒(左二帶口罩者)今(23)日現身在新書《我的法庭正義》發表會上,之前胰臟癌雖然控制得不錯,但去年在腸子又發現淋巴癌,經過治療,目前恢復不錯。圖:李雲深/攝
新頭殼newtalk2014.01.23 李雲深/台北報導

因罹病而許久未露面的政論家金恆煒今(23)日現身在新書《我的法庭正義》發表會上,之前胰臟癌雖然控制得不錯,但去年在腸子又發現淋巴癌,經過治療,目前恢復狀況良好。談他自己的病情,金恆煒說,醫生控制得好,「我的療程全部都作完了。」

金恆煒新書《我的法庭正義》發表會下午在台大校友會館舉行,前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前新聞局長謝志偉及台灣北社社長張葉森陪同出席。

雖然和周美青的官司敗訴,但《我的法庭正義》第一章標題便是「真實的故事:周美青偷書事件」。書中還批判了文化部長龍應台、前立委張曉風、學者錢永祥、監委周陽山,大法官蘇永欽及詩人余光中等。並針對台灣族群政治的探源進行深入分析。

陳師孟在記者會上表示,這次寫序很不一樣,因為書中每篇文章他都看二遍,雖然序文很長,但他三個鐘頭就寫完,「因為這本書講出我們要講的話。」

陳師孟說,這本書從頭至尾批判外省族群,他認為,族群如要和諧,對自己族群就必須嚴格檢視,抓出害群之馬,其他族群也一樣。他說,這本書若非外省人寫,一定會被批判是撕裂族群,由金恆煒這樣的外省第二代來寫,就不擔心有此問題。

本身也是外省族群的陳師孟表示,對外省族群批判,不表示所有外省人都是壞人,書中主要是寫外省族群十大惡人,「這是清理門戶,劃清界線。」

謝志偉則說,相較於當年的「自由中國」的貢獻,他認為金恆煒並不輸雷震和殷海光。謝志偉舉金恆煒寫評論提周美青當小偷官司敗訴一事說,這不只是司法的問題,更是歷史。他說,歷史學者考證是現代史的一部分。

謝志偉並舉例說,1943年2月18日,慕尼黑大學有一對漢斯兄妹發傳單反對納粹,結果被學校黨工發現,立刻遭到逮捕,4天後並被判死刑,遭到砍頭。1946年,紐倫堡大審,「此爪耙子被美軍抓到判刑,這就是德國和台灣不同之處。台灣是爪耙子杷當總統。」

謝志偉認為,金恆煒作為第二代外省台灣人,選擇走另一條艱辛的路,但心安理得。台灣只有被教訓的歷史,這本書則是教訓那些用歷史教訓我們的人。

雖然才剛出新書,但金恆煒表示,他已著手另寫一本書,已經有三萬字,約三分之一,主要是談胡適和殷海光的三次辯論,包括吳國禎事件、反攻大陸,以及自由和容忍的爭論。金恆煒說,他引用了許多別人沒用過的資料,因此結論和所有人寫過的都不一樣。

金恆煒說,所謂人怎樣選擇,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課題,有的人喜歡作一個四處討好的人,像胡適,每個人都喜歡他,但這種人比較鄉愿;也可以選擇馬英九這種人,身邊只有囉囉,民調只剩9.2%,所有人都討厭他。

2014年1月12日 星期日

亂臣賊子懼—-金恆煒《我的正義法庭》 陳師孟序

 亂臣賊子懼        陳師孟                                                                         
金恆煒《我的正義法庭》                                                                                       

恆煒這本書的書名相當不尋常,靈感來自馬克思的一段經歷:當年馬克思被另一位同屬社會主義陣營的德國政治人物誣指他出賣革命同志,馬克思先是上法院反控對方才是被法國收買的「抓耙仔」,但普魯士法院卻多次拒不受理該案。馬克思為了自己與共產主義運動的信譽,只好擱下手邊《資本論》的研究與寫作,花費一年多的時間針對此案自行寫作出書,揭發對方的真面目與詆毀他的動機。十年之後,真相大白,對方接受法國皇室的酬金領據果然被發現,証實馬克思所言不虛。近代史學家或有認為馬克思因此而未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資本論》,是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但馬克思卻認為對這種有權有勢的政客不可姑息,再大的代價也要除惡務盡。

自馬英九開始在台灣政壇翻雲覆雨以來,恆煒不斷抨擊馬英九在美國校園做「職業學生」的醜行,也引述馬英九老婆周美青竊取圖書館內台獨書刊被逮的劣跡,結果被「第一家庭」告上法院。很遺憾,台灣的法院一如當初的普魯士法院,伸張正義的天職往往犧牲於政治考量,於是恆煒效法馬克思,「在斗室中,成立自己的正義法庭,人民是裁判,事實會証明,真相一定有大白的一天」。恆煒這本書的價值,就在揭示一個真理:正義不容許打折扣,但正義更不會是廉價可得的;恆煒並不是以為馬英九不會惱羞成怒、或者司法不致於恃強凌弱,恆煒只是不能坐視馬英九之流壞事做盡又便宜佔盡,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要不計代價做獅子吼,讓正義超脫馬英九的黑手與法院的樊籠,得以百分之百的伸張。

其實這本書除了對馬英九的「職業學生案」與周美青的「偷書案」做出詳盡的審理之外,另有近十篇批判性文章,所批判的對象都是當代台灣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就是說,在恆煒的「正義法庭」之上,還有一串馬英九的同路人被列為「共犯」,他們的所言所行於此都擺在台灣人民的眼前,公正的「人民裁判」應該不難一併給予「賣台有罪」的正義判決。

這些共犯並非是狹義的政治人物,譬如余光中是文化界、龍應台及《聯合》、《中時》的報老闆與「高層」是媒體界、張曉風出身宗教界、錢永祥是學術界、胡佛與周陽山都是法學界、而蘇起與蘇永欽兩兄弟則是學官兩棲的典型,雖然他們骨子裡都是道地的政治動物,但各自披著一層專業人士的皮相,每逢他們在政治課題上發言,容易被認定是客觀中立的見解,也因此會產生相當的「實質影響力」。尤其是當政府官員從總統到檢察官都瀕臨信用破產之際,這些人反而成了徬徨大眾的移情對象,進而也取得了腦殘媒體的青睞,而他們也樂於利用一般人的不明究理與不求甚解,道貌岸然地散布特定意涵的言論毒素。相較於馬英九之流的拙劣政治演技,這些人只怕為害更烈。

恆煒在書中雖然沒有特別挑明,但這些人共同的「外省」族群背景是昭然若揭的。說也吊詭,要不是恆煒也是所謂「外省」子弟,他出版這本書一定會被扣上「挑撥族群、製造對立」的大帽子;不過也正因為他的「外省」身份,卻屢屢遭到另一批鐵桿統派中國人罵他「數典忘祖、大逆不道」。但恆煒既不怕被指為異類、也不怕被指為叛徒,他所以把如椽大筆直指這些一輩子「吃台灣米、喝台灣水」,卻始終不把台灣看在眼裡的假台灣人,毋寧是因為他們才是違背了「飲水思源、受恩圖報」的普世倫常,他們才應該是抬不起頭、見不得人。台灣的「外省」族群大多數是隨著中國國民黨在中國的內戰中敗逃而來,半個多世紀來避禍於台灣,卻厚顏以統治者自居;先是驅使台灣人民跟著他們一起反共,「不然中共會血洗台灣」,現在又反過來吆喝台灣人民跟著他們一起媚共,說的還是「不然中共會血洗台灣」。要戰要降,都是這些「外省」權貴與菁英說了算,何嘗有過一絲對台灣民意的尊重?何嘗顯示一絲對台灣淨土的感恩?所以當余光中還想以文言文霸凌台灣教育主體性、龍應台還在胡亂詮釋歷史為獨裁者脫罪、張曉風還是以戲謔台灣人總統為能事、錢永祥還在抹黑「去中國化」與「台灣民族主義」、胡佛與周陽山還在粉飾「黨即是國」的統治法統、而蘇起與蘇永欽兩兄弟還在虛構「和平統一」的理論基礎時,恆煒「作春秋,亂臣賊子懼」,豈非必然!

說到這裡,這本書如果有美中不足之處,就在於「起訴」的對象尚多漏網之魚;我期待不久的將來也能讀到恆煒對諸如王建瑄、星雲和尚、陳長文、金溥聰、趙少康、郁慕明、王效蘭、李濤夫妻、李慶華兄妹、郝柏村父子等等「外省人」的起訴文,這些人何嘗不是「大中國沙文主義」的帶原者?何嘗有一言一行讓人感受到他們對母親台灣的誠意?

對恆煒追加這樣的要求,不知道會不會過於殘忍?記得二十年前看《辛德勒名單》(Schindlers List)這部電影時,辛德勒臉上始終流露鬱鬱寡歡的表情,讓人印象深刻;那時還不太能體會他內心的落寞,現在則全然感同身受。辛德勒做為納粹黨的黨員,眼見全黨在「雅利安人優越主義」的狂醉中,對猶太人做出的族群歧視與人種殘害,他怎能不對其他同志的走火入魔而深覺痛心,也對自己無法力挽狂瀾而深覺歉疚呢?儘管他本身沒有同流合污,但在如此鉅大的集體共業下,他的人生怎可能注入任何歡愉的成份?

話說回來,畢竟納粹黨員裡還存在辛德勒,也可能還有其他人;台灣「外省」族群當中也並非全是亂臣賊子,這本書中不斷出現的雷震與殷海光、以及余英時、張忠棟、平路、謝志偉等人,就提供了很好的「對照組」;然而這其中最突出的對比,莫過於恆煒的父親金溟若先生,也就是本書「代後記」所記述的對象。恆煒把他對父親的懷想文字,放在全書最後,應該不只是「好酒沈甕底」,而且有「雲散月出、重見光明」的寓意,讓我們可以走出沈重憤怒的思緒,對這個已然與台灣命運相繫的「外省」族群,重燃希望。恆煒的父親我無緣見到,但在他翻譯的《雪國》(立志譯叢1,一九六八年)一書封底上方,有一張小照,瘦削的臉龐,緊閉的雙唇,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付眼鏡,恆煒像極了其父的神韻,不過這不是重點;恆煒說:「寫我父親就是寫我所自出,同時可以知道我的家教與庭訓」,這才是令人感動之處,恆煒等於是說,他所以成為今天的金恆煒,就是因為在上一代來台的「外省人」當中,有一位金溟若先生。先生同屬在動盪年代為生存而奮鬥的「外省第一代」,因為堅持不入黨而在台灣一職難求,走投無路之際,鬻文為生。但不同於龍應台筆下她父親的「失敗者那一代」,終其一生先生沒有被國共任何一邊的威迫利誘所打敗,擇善固執使他不願回歸不可一世的共產黨、嫉惡如仇使他不屑攀附據地為王的國民黨。用龍應台的話說,他的確是「被時代踐踏、傷害過的人」,但用恆煒的話說,他在「價值觀與文明的取捨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勝利者。


在大家的心目中,恆煒不也正是這樣一位勝利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2014年1月11日 星期六

金恆煒新書:《我的正義法庭》

是我一月初出版的新書,前衛出版。目次如下:



金恆煒:《我的正義法庭》

陳師孟亂臣賊子懼—《我的正義法庭》
自序

輯一
1 「真實的故事」:周美青偷書事件──我的正義法庭
 【附錄一】 李敖揭露周美青哈佛大學偷書內幕
 【附錄二】 「職業學生」馬英九:不可告人之秘/謝志偉

2 把點滴當大海──評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附錄一】 逃罷,中國人!逃罷,馬英九
 【附錄二】 龍應台要不要臉?

3 跪下,張曉風,跪下!──從「黑紗」到「肺葉」的故事
4 偽自由主義者錢永祥──為什麼非做中國人不可?
5 從黨國之父孫逸仙看監察院的千秋之罪
──以胡佛、周陽山借勢追殺平路為例
6 蘇永欽的「馬尾論」──從「兩國論」到「地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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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錄】 財劃法修正案覆議的憲法爭議/黃昭元

7 「和」就是「降」:一個歷史的考察
──從《自由中國》「今日的問題」看台灣「今日的問題」
8 雷震說余光中不像個詩人──評余五帖

輯二
9 台灣族群政治的探源
10 台灣媒體亂象的結構性分析──以《聯合報》與《中國時報》為例

輯三

代後記 懷想父親金溟若和他的時代(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2014年1月2日 星期四

金恆煒《我的正義法庭》自序

自序

金恆煒

有人稱美我的文章,又剛好知道先父是文學家,常說我「家學淵源」。「家學」,很難說。不過父親在台大任教時,教過韓非,上課可能日語、漢語雜糅,家中有日文、漢文的《韓非》原典與解讀;這些書想來是一九五○年逃離中國時帶著渡海而來,伴著我們一路成長,成為我青年時的讀物。除了學校教的《論》、《孟》之外,是我進入「子學」的入門書。父親並未真正課子過,自也無暇解讀韓非給我們聽,我們兄弟姊妹想學日文,父親卻要我們先去補習班打下基礎日文的底,才不致浪費他的時間,連日文都吝不肯教,何況其他。

父親文名在外,免不了常有親朋好友問父親寫作之方,他除了一句話或說一個字:「寫」之外,就沉默是金了。我對父親的寫作與編輯,一向都興趣盎然,他的文章,不管寫、譯,青少年的我都是第一個讀者,也名符其實的成為助手,幫他做第一手的校讀,我的意見他不見得全部接受,但也收斟酌的效益。他編《民眾日報》副刊,我就是在家不支薪的助理。子女中,我與他最親近,話說得也多,燕居時常有私房話,告訴我寫作要訣之一就是:不怕得罪人;怕得罪人,文章就寫不好。確實,心中一旦有任何顧忌,自不能暢所欲言,不能誠實的月旦褒貶,文章如何能縱橫捭闔?父親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心中,後來成為我編輯、約稿與寫作之圭臬。父親一生仗義執言,幫助弱小,事例很多,不及細數;「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不是虛言。

現在讀者君手上的拙作,至少是個人「寫」與「心無掛礙」的成品;得罪人──甚至得罪朋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否則只有「閉口不言」;那就不是我了。

我,或說我們這一輩,在思想上多多少少受歐美六○年代打破建制的狂飆運動,以及七○年代,尤其法國知識分子挑戰權勢、衝破羅網的影響,因此後來很容易接受瑪克斯.韋伯(Max Weber)有關信念與責任以及志業召喚的理念,要求自己憑藉信念、熱情與責任感從事異議分子的職責;另一方面,又信守孟德斯鳩(Montesquieu)及托克維爾(Tocqueville)的啟蒙,甘為權力制衡的民主政體捍衛者,並且不主張道德判斷從中扮演角色。於是激情與理性判斷之間,取得了平衡。這是我思想的基本觀念;是短是長、知我罪我,我都一體承受。

無論寫得好或寫不好,這本書自有異彩與特色。陳師孟教授撥冗為我寫的序,已經做出最適當、最明確的闡釋。承他厚愛,語多溢美;做為作者的我,不必多說了。

倒是要特別讀一下獻詞。過去寫書、出書,從來沒有題過獻詞,這本書到底不同,我緬想白色恐怖時代,幸虧有雷震、殷海光、傅正、張忠棟、廖中山…等先賢,他們都是一九四九年隨蔣介石倉皇辭廟、潰敗台灣的「外省人」,但他們痛定思痛的要立足台灣,以民主、法治、人權做為立國的阿基米德支點,當然批了蔣家/黨國的逆鱗;有了他們血汗的灌溉,台灣才有一點點民主火苗。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系出統治階層的中國國民黨,卻視富貴如浮雲,為了美國羅斯福總統揭示的「四大自由」,敢以身體當武器,雖九死其猶未悔。如果「外省中國人」對台灣真的有所貢獻,那就是這些少數無畏且樂觀的勇者,點燃自由的熒熒火苗,終而蔚成燎原之勢。即使職業/特務學生出身如馬英九,妄想與中國共產黨聯手吃掉台灣,結果深陷九趴而不止,支持台獨的台灣人高達七成以上,可見台灣終究不是中國,「中國化」化不了台灣。

這本書獻給陳師孟教授,即出於同樣的原因。教授系出「貴冑」,憑他祖父陳布雷先生與蔣介石的生死之交,他原可安安逸逸的做他的權貴公子,尤其他有經濟學長才,又有卓越行政能力,洋溢熱情責任感,如果願意辱身降志的進入國民黨隊伍為黨國加磚添瓦,絕不只一官半職。但他寧願走到外省權貴統治階級的對立面,寧願做異議分子,被打壓、被鎮暴,也不改其志。更可貴的是,他堅持理念,數十年如一日,一步也不退讓,一步也不鬆懈。教授煥發不同流合污的高貴本質,是為標竿人物。

其次,收在本書的大部分文章,都是《當代》二○○八年六月「復出號」之後刊登的;特別感謝陳教授俯允出任「復出號」《當代》的社長。所以我文章的好壞,他脫不了關係;讀我文章而笑而罵,他多少有道義上的責任。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些文章不但受到教授鼓勵,他還開出落落長的「黑名單」,(見陳序)要我一篇一篇的發表,彼時我確有雄心,對那些奸諛之徒寫「外省權貴」的「賢不肖列傳」。只是天不從人願,一○年八月罹患重症,寫作工程只好打住,送到讀者手中的,只能說是未完成的作品;說到源頭,教授是催生者之一。

教授在序中說,需要有不同「外省族群」的「對照組」,此言甚是。所以我有意寫「殷海光與胡適」的三次論辯,準備放在此書中,當作壓軸。二○一三年三月到芝加哥,待到六月,三個月時間到芝大圖書館看材料,頗有發現,比如一九五四年六月吳國禎在《展望》(Look)雜誌發表“Your money has built a police state in Formosa.”(〈你們的錢用在福爾摩沙建立警察國家〉),說的人很多,但檢閱過的人很少,我在芝大圖書館,大約看遍了到手的所有素材,動筆寫殷海光與胡適在「吳國禎事件」中的首次辯論,達三、四萬字,再加「反攻大陸問題」及「自由與容忍」,如果完篇,全文可能到六、七萬字,只有另外成書。十二月二十二日張忠棟教授逝世十週年,當天有一紀念的研討會,我的文章第一部份可以先行發表,一方面追念教授當年研究《自由中國》君的開路先鋒成果,另一方面也表達哀思。

最後要特別感謝我的牽手文翊對我的支持與照顧。她是我的戰友,是我最大支持力量的來源,更擔負我文章頭號「魔鬼辯護者」的角色。沒有她,我所作所為,勢必大打折扣:我若有點滴成績,大部分歸功於她。

拉雜寫來,可以當「序」,也可以「是不為序」。(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